童年的庙会总裹着一层糖霜似的暖光:糖画摊的琥珀色糖浆在石板上绕出龙纹,棉花糖的粉白絮团沾着阳光,而最让我挪不开脚的,是街口那处套圈摊位 —— 木架上摆着满当当的玩偶,其中一只大红公鸡尤其惹眼:鸡冠翘得老高,羽毛用亮片绣出光泽,连鸡爪都涂成了金黄,像从奶奶讲的年画里跳出来的。我攥着兜里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一定要把这只公鸡套回家。
展开剩余71%摊主把三个竹圈递到我手里时,圈沿还带着竹篾的糙感。我往后退了三步,眯起眼瞄准公鸡的底座 —— 它在一众玩偶里不算大,却因为颜色鲜亮,成了最显眼的目标。周围的人都凑过来看,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还小声喊:“加油呀,那只公鸡超好看!” 我深吸一口气,手腕一甩,第一个圈 “呼” 地飞出去,却偏了半寸,撞在旁边一只白鹅玩偶的脖子上,弹开了。
“差一点!” 摊主笑着说。我咬了咬唇,把第二个圈攥得更紧。这次我蹲下来,从更低的角度瞄准,连呼吸都放轻了 —— 就差一点点,那只大红公鸡就要属于我了。圈脱手的瞬间,我盯着它在空中划出的浅弧,心里数着 “一、二”,可它还是没如我所愿:擦过公鸡的翅膀,稳稳地落在了白鹅的脚边。
周围有人发出 “哎呀” 的惋惜声,我也愣了愣 —— 这只白鹅明明是我刚才连看都没多看的。它没有公鸡的鲜亮,羽毛是淡淡的米白色,喙尖涂着浅黄,脖子弯成一道软乎乎的弧线,最特别的是脖子上系着根小红绳,绳尾坠着颗指甲盖大的银铃铛。刚才满脑子都是公鸡,竟没发现它这么秀气。
摊主把白鹅递到我手里时,我指尖碰到它的绒毛,才发现是软乎乎的短绒,不像公鸡的布料那样硬挺。晃了晃,铃铛还会发出 “叮铃” 的轻响,像把庙会的热闹都揉成了一声温柔的呢喃。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白鹅,刚才没套中公鸡的失落,竟慢慢被这声叮铃冲淡了 —— 原来没得到想要的,也能拿到这么可爱的东西。
后来我才发现,生活里的很多时刻,都像那次套圈游戏。小学时我非要学钢琴,觉得坐在琴前弹曲子的样子特别优雅,可妈妈说小区的书法班更适合我,硬把我送了过去。起初我对着墨汁和宣纸皱眉头,觉得横平竖直的笔画远不如钢琴键有趣。直到有次老师教写 “鹅” 字,我蘸着浓墨,一笔一画把 “浮绿水,拨清波” 的意境写在纸上,看着墨色在宣纸上慢慢晕开,竟觉得比弹钢琴多了几分安静的乐趣。后来我的书法作品还挂在了学校的走廊里,那是我当初学钢琴时从未想过的收获 —— 就像本想要公鸡,却意外套中了更合心意的白鹅。
去年夏天,我和朋友约好去海边看日出,提前订好了民宿,查好了日出时间。可出发前一天,台风突然来袭,海边景区临时关闭,我们只好改道去附近的山林。那天早上,我们沿着石阶往上走,雾特别大,走几步就看不清前面的路。正当我懊恼没看成日出时,风忽然吹散了雾气,远处的山谷里竟漫起了云海 —— 乳白色的云团裹着青山,太阳从云缝里漏出金芒,把云絮染成了粉橙色。我们站在观景台上,连呼吸都放轻了,生怕惊扰了这意外的美景。如果不是台风打乱计划,我大概永远也见不到这样的云海 —— 原来生活里的 “失约”,往往藏着更珍贵的 “邀约”。
现在我的书桌上,还摆着那只白鹅玩偶。它的绒毛有些地方已经磨得软了,铃铛也不如从前响亮,但每次写作业累了,我都会摸一摸它的脖子,听那声淡淡的叮铃。我渐渐明白,我们总像攥着竹圈的孩子,一心盯着自己想要的 “公鸡”,却忘了旁边还有可爱的 “白鹅”;我们总为没得到的东西失落,却忽略了意外收获里的温柔。
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不确定:就像你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,不知道计划好的事会不会突然改变,不知道下一个套圈会落在哪个玩偶上。可正是这些不确定,才让生活有了惊喜的可能 —— 如果每次都能精准套中想要的,日子反而少了份意外的甜。就像那次庙会,如果我真的套中了公鸡,或许只会新鲜几天就把它丢在角落,而这只意外得来的白鹅,却陪了我这么多年,成了童年里最温柔的纪念。
后来再去庙会,我偶尔还会玩套圈。不再执着于一定要套中某个目标,只是享受手腕甩圈时的轻快,享受等待圈落地时的小小期待。有时候会套中不值钱的小摆件,有时候什么都套不到,但我不再觉得失落 —— 因为我知道,就算没得到想要的,也可能有别的惊喜在等着;就算什么都没套到,风吹过摊位的声音、周围人的笑声,也是独属于那一刻的美好。
生活就像一场漫长的套圈游戏,我们总会遇到 “想要公鸡,却套中白鹅” 的时刻。不必为没得到的惋惜,也不必为意外的收获惶恐,只需带着一份浪漫的乐观,接住生活递来的每一份礼物 —— 无论是鲜亮的公鸡,还是温柔的白鹅,都是日子里独一无二的馈赠。毕竟,那些不确定里的小惊喜,才是生活最动人的模样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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